('但靳修臣还是坐着,忽然,他整个人抖了下,然后倒在地上筋挛起来。第二天林敬来的时候,看见他眼底青黑,皱眉:“你为什么不睡觉。安眠药吃了吗。”靳修臣整个人是木然的,两只眼睛,无意识地流着泪。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流泪,虽然他已经对悲伤麻木了,但他的身体还没有。靳修臣张着嘴,缓缓地:“睡不着。吃了药也睡不着。”他望着半空,僵硬笑起来:“我听见,林林在跟我说话,他让我去死。”又抓抓自己的头发,抱着脑袋喃喃道:“他都不了解我。他不懂我……”“死算什么……算什么啊。活着,然后失去他,对我来说才是最痛的。”林敬看他这个样子,有些一言难尽。靳修臣忽然又说:“林林是不是也知道我很痛苦,所以想让我去死?其实他也是关心我的对不对?他也知道,死对我来说,才是解脱……”林敬:“你清醒点!没有人跟你说话,这间屋子,只有我跟我的助手进来过。那些,都是你的幻觉。”靳修臣摇头:“不。我都听见了,就是林林在跟我说话,他的声音,我绝对不会听错!”林敬闭了闭眼:“靳修臣,你是想放任自己做个疯子吗。如果是,那我就没有医治你的必要了。”“你就疯下去吧。等那个人回来,看到你这幅样子,只会彻底厌恶你,那你们就再也没可能了。”恍若晴天霹雳,靳修臣猛地醒过神来,脸上浮现出了挣扎的痛苦表情。他缓缓地,把自己蜷缩在墙角,双手抱着膝盖,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:“不要……”林敬:“那你就配合我一些,好好治病。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。”他故意提醒道:“那是他的孩子,流着他的血,你要杀死他的孩子吗。”靳修臣抬起头,恐惧地睁大眼:“不要!我治,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!”林敬松了口气:“把药吃了,晚上睡不着也闭上眼,总会睡着的。”靳修臣连连点头。林敬走到镜头前,进行记录报备:“病人已经出现了幻听,还有躯体化症状,包括但不限于四肢僵直,无意识发抖,也许还有头痛,心脏发痛……”“心理上和神经上都比较脆弱,但还有基本的意识,大概是因为心里有牵挂,这样的话,至少不担心他真的自杀。”又过了一段日子,靳修臣的肚子,肉眼可见地稍微大了点。冬季的贴身保暖衣,他穿上时,肚子那块会鼓起来一些。林敬给他置办了宽松些的衣服。但怀孕让他的情绪更加敏感,抑郁症和躁郁症加重。有时候靳修臣会突然莫名其妙地,陷入暴躁模式,比如吃饭时,忽然摔碗。然后用碗碎裂后的陶瓷片,在自己的胳膊上,留下很多划痕,深刻见肉。屋里白色墙壁,开始染上血渍。他情绪的极不稳定,和身体的疲劳虚弱,导致了胎像不稳,已经到了威胁靳修臣生命的地步。但这也不能怪靳修臣,抑郁症和躁郁症这么严重,患者根本就不能自控,他们甚至连自残,都是无意识的行为。林敬严肃地考虑很久,最终他沉重地跟靳修臣说:“这个孩子,可能保不住了。打掉吧。”平时一直了无生气的人,眼睛忽然就有了神,靳修臣缓缓看向林敬,平静又冷漠道: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。”林敬咬牙,定定地看着他:“这是没办法的事,如果不打掉孩子,你会死。”靳修臣扯了下嘴角,像是在冷笑:“死?我怕死?这是我跟林林之间,唯一的联系了,如果没有了,我活不活又有什么关系。”林敬也有些生气了:“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你生下他!”靳修臣安静了会儿,乞求地望着他:“帮我。只要你帮我,你想要什么,我都能给得出来。”林敬闭了闭眼:“你真的很有可能会死。你都死了,再生下这个孩子,又有什么意义?就算周煜林因此感动,回头,但你也已经死了。懂吗?清醒点。”靳修臣笑了:“你不懂。你根本不懂。”“我爱他,爱到哪怕是跟他有一点关系的一切,我都会用心去爱。”“说真的,我很恶心这个世界,但我爱他,他在这个世界里,所以我愿意爱这个世界。”“更何况,这是他的孩子,跟他流着一样的血,我就是死一百次,我都要生下来。”林敬后退两步:“你疯了,你真的是个疯子。”哪怕自毁,也要爱那个人,这种爱,让林敬无法理解。是个正常人,都无法理解。靳修臣求着他:“所以你帮帮我吧。我这辈子,除了林林,从来没求过谁,没低过头。”在他几岁被佣人欺负时,在那些人把烟头烫在他肚子上时,哪怕痛到昏厥,他宁愿把嘴唇咬烂,都不开口求饶哭泣。在他十几岁被父亲赶出家门时,就算身无分文,流落街头,他也没有回去低头。在他无数个生存艰难的时候,哪怕对方明确告诉他,只要他低头,只要他乞求,就能让他过得轻松,但他也从来没开过口。靳修臣有自己的骄傲,但现在他低下了头:“我求你。”林敬安静了很久,烦躁地挠挠头:“我想想办法。”保胎的过程很艰难,林敬每天挑灯夜战查资料,靳修臣遭受着身体上的摧残折磨。又过了一段时间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