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海鸟盘旋在远处,惧于魔龙的存在,不敢靠近这片海域。它们垂涎霸王章鱼的碎块,迟迟不肯离去。但比起填饱肚子,显然是小命更加重要。天空中的魔纹陆续熄灭,乌云散去,重现一片湛蓝。时空之门矗立在空中,表面浮现暗光,在水天一线间分外醒目。魔龙降低高度,更加贴近海面。望见龙背上的青年,迦芙纳放下三叉戟,以最高的敬意躬身行礼。船队中的鲛人、水妖和附庸种族停下动作,无论在船上还是水中,不约而同低下头,跟随鲛人公主致敬魔王,向他表示最诚挚的感激之情。普利乌斯悬挂在半空,身体被魔龙抓住,居高临下俯瞰海面,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此时此刻,他的心情极端复杂,犹如吞下海兽的毒液,苦涩的滋味难以言说。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无法排解,最终化为颓唐和无尽的绝望,将他彻底淹没。第238章幽暗的海底,海兽群正在捕食。受困的鱼群聚集成团,试图迷惑猎食者。可惜功效甚微。海兽一次又一次张开大嘴,每次都能咬住目标,将猎物撕裂嚼碎。猎食进入尾声,鱼群所剩无几。海兽群正将散去,一道银光忽然划过,激起白色水线,直逼海兽头顶。鲛人!警报声拉响,海兽群四散逃离。白光如影随形。锋利的三叉戟转瞬即至,当场击穿一头海兽的触手,将它牢牢钉在海底。海兽强忍着剧痛扯断触手,蓝色的血膨成雾状,遇海水凝成颗粒,每一粒都含有剧毒。留下断裂的触手,海兽继续逃命。三叉戟自行抽离断裂的触手,向上疾飞,被一只苍白的手牢牢握住。手指修长,长有锋利的指甲。手背覆盖蓝色图腾,蔓延过手腕,缠绕整条手臂,一直延伸至肩膀,消失在残破的铠甲边缘。血沿着图腾流淌,似涓涓细流持续不断。三叉戟的主人身负重伤,急需要能量补充。海兽成为他的目标,逃得不够快,势必要葬身海底。受伤的海兽落在最后,同族为了活命竟然联手袭击它,加重它的伤势,延缓它的速度,为自己争取时间。海兽暴跳如雷,却对此无可奈何。白色水线再度逼近,三叉戟袭来,没有任何悬念,击穿了海兽的头颅。蓝色的血大团涌出,海兽尚存一缕意识,本能向前游动十数米。一条触手忽然被抓住,使它无法继续向前。恐怖的阴影罩下,锋利的指甲穿透它的皮肤,碎裂颅骨,生生挖出拳头大的脑核。失去脑核,海兽彻底死亡,破布一样被丢弃,缓慢沉入海底,震荡起大片细沙。帕斯卡利收回三叉戟,单手捏碎海兽的脑核,囫囵吞入腹中。他在光爆中受伤,提前弃船才侥幸逃脱。一路潜入深海,耗费他大量体力,伤势随之加重。失血令他头昏眼花,不得不设法补充能量。吞噬掉一枚脑核,帕斯卡利没有满足,继续猎杀余下的海兽。直至蓝色的血洒满海底,海兽群死亡殆尽,他才终于收手。体表的血痕在痊愈,受伤的内脏仍需要调养。最糟糕的是,光爆引发旧伤,迦芙纳留给他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。帕斯卡利按住肩膀,心中恨意狂燃,视鲛人公主为仇敌。脑海中闪过她在战船上的样子,不禁咬牙切齿。他没有在猎场久留,体力恢复后,以最快的速度游向王城。他清楚战败的后果。父亲允许他调动亲卫,指挥最强的鲛人,结果还是一败涂地。责罚不可避免,这次会比之前更加严厉。可他别无选择。返回王城才能获得最好的治疗,见到父亲才能得到保护。伤势痊愈,他才能再次集结力量,同迦芙纳决一雌雄。怀揣着这种信念,帕斯卡利竭尽全力加速,只求更快抵达目的地。越靠近王城,海域中越是安静。鱼群不见踪影,附庸和商人队伍无处可寻。连盘踞海底的贝类都大量减少,昭示出异样,令帕斯卡利倍感不安。抵达鲛人王城,帕斯卡利的惊疑达到顶峰。海底雄城悄然无声,城门大开,却不见任何人出入。城内渺无人踪,四通八达的街道愈显空旷。民居、商铺和酒馆全都门窗大开,内部空空荡荡,不见人影,不闻人声。王城一片死寂,置身其间,呼吸和心跳逐渐增快,阴森惊悚之感飞速攀升。帕斯卡利硬着头皮前行,距离王宫渐近,终于看到人影。通向宫殿的道路上,鲛人护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,已经死去多时。他们胸口被洞穿,全部一击致命。脸上的表情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,充满了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。穿过护卫的尸体,前方就是敞开的宫门。台阶上流淌红色瀑布,全是鲛人的血。猩红汇聚成池,血池中心是豪华的车厢。帕斯卡利一眼认出,那是大祭司戈乌里的车驾。昔日的王宫被沉默笼罩,恍如巨兽张开血盆大口,急于吞噬所有生命。帕斯卡利陷入踌躇,他变得犹豫不决,究竟该冒险走进去,还是转身逃离。不等他做出选择,一个声音在头顶炸响,万分熟悉,却让他寒毛卓竖,不寒而栗:“帕斯卡利?”声音来自宫殿内部,属于大祭司戈乌里。他貌似心情很好,语调透出畅快。结合城内的情形,鲛人王子瞳孔紧缩,只觉得毛骨悚然。帕斯卡利很是后悔。他不该犹豫,本应马上转身离开。在发现异样时他就应该远离王城,根本不该走进城门!“既然回来了,那就进来吧。”戈乌里的声音再度响起,帕斯卡利陷入恍惚。等他回过神来,发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,在对方的牵引下登上台阶,穿过走廊,径直来到两扇紧闭的房门前。和台阶前一样,走廊中弥漫血腥气,门上的图腾也被染红。沿着华丽的金纹,滴答声连续不断,血珠牵连成线。一滴血落在帕斯卡利头顶,滑过他的前额,短暂模糊他的视线。帕斯卡利缓慢仰起头,只见头顶全是鲛人的尸体。他们被自己的武器贯穿胸口,一个挨着一个钉在屋顶。表情痛苦,伤口泛白,体内的血大多流干,仿佛一尊尊逼真的雕刻,无声诉说着之前发生的惨烈战斗。帕斯卡利陷入恐慌,无法控制心跳,手脚都在颤抖。吱嘎声忽然响起,染血的门在他眼前打开。更加浓烈的血腥气传来,帕斯卡利看清室内的情形,不由得骇然失色。“父亲!”大殿内一片狼藉,桌椅翻到,地板碎裂。墙上爬满裂痕,穹顶部分塌陷,如同经历一场飓风。鲛人之主被钉在墙上。他四肢摊开,手腕脚踝都被三叉戟穿透,仿佛一只落入网中的蛾。大祭司站在他对面,手中握着鲛人之主的武器。金色的三叉戟正对鲛人之主的胸膛,轻轻一递就能刺穿他的心脏,结束他的生命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