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顾天亮憨笑道,“给我也没用,我一家手都笨,给我也煮不出你那个味儿。”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,到地头的时候,姚彩玲已经醒了,凤嫂子在叨叨她,“刚叫你喝凉茶,你非不喝,看中暑了吧。”姚彩玲有气无力道,“怕不是中暑,我应该是怀孕了,刚才就一直恶心想吐。”姚彩玲知道自己不是怀孕,身上才刚过去,这几天她跟顾海洋闹别扭,两人又没同过房,咋会怀孕。她就是想借着怀孕好好歇歇。她观察了,只有孕妇才可以不干活,还是刚怀孕的孕妇,能不干活或是干轻活,等到肚子大了,照样得干活。她没怀孕,肚子大不起来,但好歹能借着怀孕的由头歇段日子。先混过夏收再说。她实在是受够农活了,简直都不是人干的。凤嫂子性子直,没想那么多,听姚彩玲说怀孕了,信了,“我就说你以前不这样,今儿个咋才干了一会儿就晕倒了,刚怀上可得好好歇歇,一会儿你去跟四海说声,夏收你就别参加了,孩子要紧。”姚彩玲虚弱道,“就怕小队长不同意。”凤嫂子,“他又不是不通情理,是想叫抢收才一直催,实在不行,你叫丁苗给把把脉,丁苗给你句话,四海咋会不同意。”正说着,看到丁苗和顾天亮过来了,站起来就扯着嗓门喊,“丁苗,你快过来给彩玲看看,她说她怀孕了。”姚彩玲,“……”想拦着凤嫂子别叫丁苗过来,可丁苗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。这还不算,凤嫂子看程四海在旁边干活,又大着嗓门对着程四海喊,“彩玲说她怀孕了,刚怀上,还不稳,不能累着,得回家歇着。”她这一嗓门招得旁边干活的人都朝着这边看。这下都知道姚彩玲怀孕了。姚彩玲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。丁苗走过来,“彩玲怀孕了?”凤嫂子快言快语,“她刚晕倒了,说是怀孕了,丁苗你不是会把脉,你给她把把,省得四海不信。”程四海,“怀了就回家歇着。”姚彩玲从地上爬起来,“我回家歇会儿,没啥事我再过来。”她不知道丁苗现在是啥水平,能不能把出孕脉。可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,万一丁苗真能把出来,她咋跟人解释?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丁苗给她把脉。凤嫂子却不让她走,“你身子虚,叫丁苗给看看,省得一会儿再晕倒,肚子里有娃,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凤嫂子热心,非要让丁苗给她把脉,她又不能跟凤嫂子翻脸,那样倒显得她心虚,便硬着头皮伸出手,心里想的是,把脉本来就是个玄乎的事,丁苗又是个半吊子水平,她能把出啥。丁苗伸出三根手指给姚彩玲号脉,姚彩玲以前见过中医号脉,虽然她不懂,可看丁苗那架势,倒象是个看了多少年病的老医生似的,她心里有点虚,想跟丁苗说她没怀孕,可凤嫂子一直在旁边,她拉不下脸。正琢磨着,丁苗已经给她号好了脉,“没怀。”凤嫂子惊讶道,“没怀?刚她自个儿说怀上了。”丁苗,“她身上刚干净,咋会怀孕。”姚彩玲吃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,她不信丁苗连这个都能把出来。是瞎蒙的吧?反正她打死也不承认,不然不是打自己的脸?姚彩玲,“你把的不准,我身上这个月就没来。”丁苗,“你月事这个月到底来没来,顾海洋总知道,要不问问他?”姚彩玲被噎了一下,男人再粗心,她这个月的月事来没来,他肯定是知道的。依顾海洋的性子,也不会帮着她说瞎话。姚彩玲脸一下子红了。凤嫂子看明白了,冷了脸,“姚彩玲,你该不会是想拿着怀孕的由头逃避劳动吧,你这思想可不对,夏收多忙啊,大伙儿都卯着劲儿抢收,你可倒好,装怀孕,我柳凤芹活了三十岁,还是头会见识你这种人。”凤嫂子刚才是真心为姚彩玲着想,还想着替她在程四海跟前说好话,叫程四海放她回家休息,结果弄了半天,姚彩玲是装怀孕。这不耍她吗?她说话本来嗓门就大,这会儿生姚彩玲的气,说话就跟喊似的,附近干活的人都听见了,都朝着这边看。姚彩玲嘴硬道,“我刚才确实是恶心想吐,再说就丁苗那水平,号的也不一定准。”凤嫂子冷笑道,“那你身上啥时候干净的,人丁苗号的也不准?”姚彩玲无话可说,凤嫂子这人别看大大咧咧的,却是个犟脾气,她要是敢说丁苗号的不准,凤嫂子敢去找顾海洋问。那样更丢人。凤嫂子,“你又不是头一回怀娃,怀没怀孕你能不知道?你就是装的。”程四海,“行了,没啥事都赶紧去干活,有这功夫,几垅麦都割好了。”凤嫂子撇着嘴走了。姚彩玲脸通红,又不能一走了之,只能从地上站起来,继续去割麦子。顾天亮跟顾海洋关系不错,见姚彩玲难堪,站出来缓和气氛,对着丁苗喊,“二嫂子,凉茶还有没有,我刚只喝了两碗,没喝过瘾。”凤嫂子笑骂,“两碗还不过瘾,你是饮牛呢。”程胜利拉车过来,正好听到顾天亮和凤嫂子的话,接了一句,“立阳哥还一口没喝到呢,还没到地头就被抢光了。”丁苗煮的凉茶,开始没几个人喝,后来再拉过去就是一抢而空。用村里唯一的高中生顾国庆的话说,喝了两肋生风。两肋生风是啥感觉没人知道,就知道喝了解暑气。大热的天,再加上大毒日头晒着,晒上一会儿头就嗡嗡的,不干活都一身汗,更别说还得一直干活。只能多喝水。以前是习惯了猛灌白开水,今年多了个选择,凉茶,生津止渴止暑气,还补精气神。精神好,干活都更生龙活虎。所以凉茶再送过来,都一窝蜂的抢,跑的慢了还抢不到。几个大队干部发扬风格,不跟社员抢,结果都送了好几轮了,愣是一口没喝到。还是程胜利看他爹眼巴巴的看着怪可怜,抢了一碗给他送去尝了个味。程金石砸巴砸巴嘴,“别说,人丁大夫确实有点本事。”程胜利揭他爹的短,“这就成丁大夫了,去年的这个时候,你还说她是琉璃圪嘣儿,中看不中用。”程金石恼羞成怒,“那是人丁大夫上进,一直在进步,哪象你,都多大了,还不成器。”越想越气,脱下鞋就去抽程胜利,“赶紧干活去,偷奸耍滑扣你工分。”程胜利一溜烟的跑了。程立阳得空去了大队部。烧火也热,火苗子舔着,比太阳底下干活强不了多少,他怕丁苗吃不消。前一年夏收的时候,丁苗就因为中暑在家躺了三天才能下床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