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可以。”漆月刚要站起来试着走两步,喻宜之:“等一下。”她问店主:“有创可贴么?”“有。”她们刚才一路走过来都没遇到药房,但鞋店对创可贴一般是有备无患。喻宜之拿了创可贴回来,再次无比自然的蹲在她面前,微凉手指还是摩挲过她脚腕,这是她们第一次在人前做这么亲密的动作,一股电流顺着脚底经脉一直窜到心里。喻宜之给她两边磨破的后脚跟贴好创可贴,对着她,把垂落肩头的黑发挽到耳后:“起来走走。”漆月呆呆看着喻宜之。“怎么了?”“哦哦,没。”她在店里走了一圈,喻宜之垂手立在一旁。穿了一天的高跟鞋,忽然换上软底球鞋跟踩在棉花上一样。她刚才忽然想起,小时候在孤儿院听那些老掉牙的童话故事,她总是嗤之以鼻。可刚才喻宜之蹲在她面前,好像给了她一个水晶鞋的童话。漆月从在孤儿院,到后来带着盲眼奶奶,什么事都要自己去扛,早已习惯野蛮粗糙,也觉得自己生来如此。那些呵护那些宠爱,都属于娇养长大的女孩。她从没想过,她也会被同样对待。喻宜之轻声说:“很好看。”漆月点头准备去付钱,喻宜之挡了她一下翻出自己的付款码。漆月挑眉:“看不起老子是吧!”喻宜之淡淡扫码付钱:“既然比我晚进职场,那前辈先教你两件事。第一,别说脏话。”“第二,不要一味屈从于局势,要在局势和自我之间找到平衡,比如高跟鞋的确不适合你,就不要勉强。”“这双鞋算前辈送你的入职礼物。”她凑到漆月耳边:“你不收,我可在这店里亲你了。”店主帮漆月把高跟鞋用鞋盒装起来的时候,喻宜之先走到店外去接电话。店主悄声问:“那是你上司?好漂亮,对你这么好还帮你换鞋?”漆月“嗯嗯啊啊”的含混过去。拎着鞋盒出去,喻宜之带她走回办公楼去开车。瞟她一眼:“怎么不说话?”一路意外的沉默。“喻宜之,你对其他人也这么好么?”“什么?帮其他人换鞋?”“不是,就是……你看上去很冷,其实很细心,你也会这么关照你的下属么?”“哦,有人吃醋了。”“老子吃个毛线醋!老子以前海王好么!只有别人吃我醋没有我吃别人醋的!”喻宜之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,凉丝丝的体温带来一阵香,突然抬眸看漆月一眼,黑白分明的眸子眼波流转,漆月跟张海报似的贴在椅背上不敢动弹。她们之间明明她是更花的那个,为什么反而是喻宜之这么会撩。而且喻宜之单手开车的样子很酷,一手伸过来,牵住她垂在座椅的一只手。夕阳念着无言的诗篇,从挡风玻璃照进来,暖暖罩着交缠在一起的手指。“你不吃醋,可我吃醋。”“哈?”喻宜之淡然目视前方,言简意赅:“阿萱,你对她挺好的。”“不是吧喻宜之,你认真的?”喻宜之抿了下嘴。漆月笑道:“别开玩笑了,人家直女一个,以前在老家有男朋友的。”喻宜之挑挑眉,换了个话题:“实习期工资多少?”“八百。”“如果能转正呢?”“两千。”喻宜之在一个红灯前刹车,扭头:“跟你以前比也差太多了吧?”这时漆月手机响,她接起:“钱夫人。”“我回K市了,有空当面聊聊?”“好,去哪?”“就到酒楼吧。”“好。”车内空间不大,喻宜之也听到了她们的这番谈话:“我送你过去。”“不了,我先跟你一起回家,再骑摩托过去,你别跟我一起去,被人看到不好。”喻宜之坚持:“最后一次了,也算我去做个告别吧。”漆月考虑了一下:“好吧,那你在外面等我。”钱夫人的办公室永远熏着缭绕的香,她穿一件中式亚麻长褂,手腕上戴一串佛珠,整个人看上去平添一份儒雅,没有任何人能想到,这个看上去瘦小温和的女人,手下管理着这么多产业。漆月敲门进来,她瞟漆月一眼:“这是谁?都不敢认了。”漆月笑着挠挠头。她也不急着说事:“坐。”给漆月倒了杯功夫茶,又把佛珠摘下来:“新在越南收的,还好看?”漆月:“我能碰?”她知道很多戴佛珠的人有讲究,不能让别人碰,钱夫人这也是第一次摘下佛珠递她手里。“没事,拿着看吧。”漆月拿起看了看,淡雅棕黄,上面的纹路犹如凤眼:“很好看,但我不怎么懂这个。”钱夫人笑了:“那我告诉你它值多少钱。”比了个手势。“我k,一串小珠子这么贵?抢钱哪?”她赶紧递给钱夫人:“还你,可别被我碰坏了。”钱夫人笑笑拿在手里捻弄:“当你足够有钱,这就是个玩具。”她又给漆月把茶斟满:“而我,足够有钱。”漆月玩笑一句:“干妈,你也有这么不低调的时候。”“我是想问你,你想清楚自己未来的路了么?”漆红玉葬礼后她给漆月放了个长假,一是因为想多留点时间让漆月恢复,二是因为漆月提出想离开,她让漆月别急着下决定,万事想清楚。长假放完,漆月还是给了她相同的答案,所以她才回到K市,找漆月当面聊聊。漆月忽然问:“干妈,我能再看看你手腕么?”钱夫人细瘦的手腕伸过来,凸显的青筋之上,一道道盘根错节的疤十分可怖,纠缠着往手臂深处延伸。“不是听说你去做了那什么激光祛疤?”钱夫人勾唇:“太深了,祛不掉的。”她戴上佛珠:“你十七岁来找我,让我给你一份工作,当时我就给你看过这些疤,劝你不要搅合到一些复杂的人事里,你却倔得像只小豹子,眼底一股狠劲,我就想啊,这个女孩其实真的很像我。”“阿月,既然你当时做了那样的选择,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。我年轻的时候,发现老公背叛我,立马就踢走了那混蛋,决定不要任何感情,只要钱,所以我做生意那么拼,也得罪了不少人,身上这些疤,就是被人报复留下的。”“现在,我老了,斗志也没那么多了,打算离开这里去英国了,种种花、喝喝茶,手里的产业我都想交给你打理,你会获得你想拥有的一切。”漆月点点头:“那确实曾是我最想要的,钱夫人你知道我,从小在街头巷尾长大,最怕别人看不起,因为我这种孩子才最清楚,一旦有人看不起你,就会像踩野狗一样来踩你的脸。”“现在不想了么?”“也想啊,但是,”漆月笑笑:“有个人,我更不想让她伤心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