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好有僧人牵过马来,他接过马缰,抱拳与普安大师、宋启、叶忍一一告辞:“在下有事在身,先行一步。”
说罢,他便纵身上马直奔昊都。
随着坐骑颠簸,他内心起伏不定。起先想要先回书院瞧瞧状况,又想回王府安顿。乌压压的灾民压在他心头,转念想要去庆王府问问明焰状况。
庆王府主事严卓听闻传报,满面春风地出来迎接,“聂大人快请……”
他欠着身热络地在前引路,边解释道:“王爷正在处理公务,吩咐小的来迎……”
庆王府仍是清冷幽静,觉枫往里走着,身上肌肤没来由地发紧。他安慰自己,或是对再见明焰心中仍有异样之感。
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:“镜尘是镜尘,明焰是明焰。如今镜尘已然去了,明焰还在,他该堂堂正正活着,不该被压在任何人的影子之下,这才是真的将两人分得清清楚楚。”
他循着位置坐到客座,严卓招手,便有侍女袅袅婷婷进来,为觉枫布上新茶。
大约一刻钟的功夫,觉枫端着茶杯,接连饮下几口清茶,忽闻明焰大步流星的脚步之声。
觉枫立刻抬头望向他,他仿佛精心修饰过仪容,但眉宇间仍难以掩饰的戾气尚未消散,当目光触及觉枫时,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,唇角勾勒出弯月般的弧度。
盛明焰欲言又止,仅以一手轻挥,示意严卓离去。
瞬息之间,室内仅余明焰与觉枫二人。
明焰悄然落座于觉枫一侧,举止从容不迫。
觉枫心事重重,忧心忡忡,直至明焰临近,鼻间闻着有隐隐血腥之气,霍然瞧见他袖口中露出了一缕丝线……
他心中陡然一紧,那一缕丝线他分外熟悉,乃是为明焰准备“授冠之礼”时候,专门为“当卢”截取的穗子丝线,为衬得“当卢”华贵富丽,采用了黑金两色丝线,庄重威严更添贵气,并不常见。
只是他有事在身,看明焰有意遮掩,也不戳破。
待见到那张脸,痛楚如海水般涌入殿中,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。他颤抖着举起杯盏,试图饮一口水以平息那汹涌澎湃的压迫之感……
“哥哥怎么来了……”明焰先开了口,好在他音色偏亮,与镜尘浑厚低沉的音色颇为不同。
觉枫轻啜一口香茗,稍稍缓解了那份紧张气息,控着皮肉笑着道:“没什么,只是来看看你,一切可安好?”
“是吗……”他指尖触碰着茶碗边缘,“哥哥可太不会扯谎了,照照镜子便知道什么叫强颜欢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