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急赤白脸地吵什么呢,还不叫我听到?”司若靠在一棵树干上,目光环视一圈,面色淡淡。
沈灼怀就站在不远处,见到他,没有说什么,只是唇边勾起一个笑,又很快把那个笑收回去,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孟此凡,也不为两人的争执作解释。他依旧穿着昨日的那身袍子,今日有了太阳,方能看到那沉黑色袍子上暗金的丝线,在高大林木之间熠熠闪光。
司若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,也很快将目光转过去,再度看向孟此凡。
两道目光夹击之下,孟此凡说也是不说也不是,最后咬咬牙,朝沈灼怀作一揖:“沈大人,下官无法接受您说的,让我们兵分两路的提议。不是下官和下官的属下贪生怕死,而是我们不愿意为不必要的选择去送死!”他又朝司若一揖,然后走到一边去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是问的沈灼怀,同时,司若注意到迟将并不在这里,“迟先生呢?他去哪里了?”
“我让他走了。”沈灼怀轻描淡写道,同时回避了上一个问题。
“走了?去哪儿?他能去哪儿?”司若忍不住有些咄咄逼人起来,他觉得昨夜那个沈灼怀好像他的一个梦一样,眼前的这个人又像是他刚回来那时候的古怪,叫他下意识提起警惕,“沈明之,你给我说清楚,到底怎么了,发生了什么!”
“他和那小乞丐走了。”沈灼怀简明概要地解释,“他身上有伤,不适合同我们长途跋涉。那小乞丐对这里很熟悉,他们一块走会安全许多。至于孟大人……”他轻轻地“呵”了一声,“我倒是不知道,什么时候区区一个治安官也敢置喙上官的决定。”
司若心头一跳,直直看向沈灼怀,但眼前的人并没有丝毫感觉司若投过来的目光,依旧说着话。
“如今我们一举一动都在狺人追捕之下,这样多人一块走,岂不是个现成的靶子?我不过是叫他尽量扮作我们模样,引走一些火力罢了。”沈灼怀一语落定,再抬眸,却见到的是在场人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。
司若无声地摇了摇头。
他两步走到沈灼怀面前,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眉眼英朗、每一处他无不熟悉的男人。
忽然,司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一把抽出沈灼怀腰间长剑,将他对准了沈灼怀喉头!
“你不是沈灼怀。”他冷冷道,“你是谁?沈灼怀又在哪里?”
这突然的举动叫沈灼怀完全反应不及,冰冷长剑反耀着日光,距离他致命处只有毫厘,司若的手很稳,没有丝毫的动摇,只要他有什么反抗的动作,那柄锋利的剑刃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他刺穿!
“……”沈灼怀垂眸片刻,再度抬起头来时,眼中原本的一点点戏谑完全消失了,取而代之是深沉的黑色,犹如一眼望不见边缘、又没有半颗星星的夜空,黑暗中没有一点多余颜色,“我不是沈灼怀,那我是谁?”他轻轻道,却没有任何动作,也没有去碰近在咫尺的那柄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