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一秒都不愿意多待,隔着纸巾端着餐盒走出便利店。离开前,他最后扫了我一眼。
那双眼睛,幽深、阴暗、却清明,单纯且澄澈。
从眼睛最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。
在过去几年孤独的前行中,我得到了这么一个道理。
2
京谷贤太郎就在便利店门口的电线杆旁坐下。
因为他总来买炸鸡,坐在地上也不是办法,我便从家里搬了把椅子来,谁知他毫不领情,依旧席地而坐。
店里空无一人,我时常托腮隔着橱窗看他的背影,狼吞虎咽的样子像只没有主人的流浪狗,今天也如此,他将筷子分开,埋头一口吞下一块炸鸡。壁挂电视不厌其烦地放着《音乐之声》,我将店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两度,从柜台下摸出一瓶可乐。
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六分,距离部活结束还有四十多分钟,处于这种尴尬的时间点,便利店里时常是没人的。
走出门的一瞬间我打了个寒战,抱紧双臂将自己的身体包围起来,好挡住萧瑟的秋风。宫城就是这样,一进入九月就猛然降温,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时间适应。
我将可乐递给京谷,他进食的动作终于慢了半拍。
“喝吧,”我说,“快过期了。”
幸好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犹豫,而是接过可乐,一口气喝下近乎一半。
随后京谷抬头看我,眉毛依旧拧着,一副不耐烦的样子,但我却知道,他此时无比认真——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正紧紧地盯着我。
“你们这家店……怎么总有东西过期?”
他问我。
我笑出了声,反问他:“过期了你就不吃了?”
“吃,”他嘟囔,“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个薯饼?”
我耸肩无奈答应,转身进了店。过了两分钟出来时,京谷身边多了一把椅子,是那把我为他搬来的椅子。
是这样没错,京谷不喜欢坐在椅子上,所以这把椅子反倒成了我的专属。我坐在他身边,将手中两个滚烫的薯饼分了一个给他,吹了吹手中的那个,咬了一口。
京谷显然没有我等待薯饼降温的闲情,此时咬着被烫到的舌尖喘息,我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,换得他一个充满怨念的斜视。
“京谷,你今天怎么又没去训练?”我问。
意料之中,男孩啃咬薯饼的动作一顿,静默片刻,低声答:“去了。”
“可现在还不到五点呢。”
“反正有没有我都一样。”他说,“要说谁真的希望我在,恐怕只有及川前辈一个人吧——哦,岩泉前辈也是。还有,不要叫我京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