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漆汩醒得极迟——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这么长的时间了,醒来时已经快中午,阳光很热烈,他猛地站起来。
打盹的琥珀耳尖一动,掀开一只眼睛,懒洋洋地看着他。
漆汩意识到房间里没人。
一切都很整齐,灰尘在阳光里飞舞,银面具好好地躺在案上。
昨晚难不成是个梦?
其实他压根就没有见到靳樨,钟夙没有来客栈杀他……或许,钟夙其实压根儿就不在西亳?
漆汩脑子一团浆糊,顶着乱糟糟的头发,歪歪扭扭地站起来,胡乱地洗漱一通,又回到桌前,端起桌上的冷茶咕咚咕咚地吞咽下肚。
脑子还在想七想八。
这时门忽地被推开了,漆汩正神游天外,完全没准备,登时一惊,呛了水,弯腰疯狂咳嗽起来。
提着食盒进来的靳樨:“……???”
靳樨把食盒撂地上,大步跨过去,一手揽着漆汩肩膀,一手轻轻地拍着漆汩的后背。
漆汩:“咳!咳咳咳!我……咳!没事!!咳咳咳!……”
靳樨欲言又止,桌上倾倒的茶杯回答了靳樨的疑问。
靳樨:“……”
漆汩咳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,整个人都咳清醒了,他无辜地抬起头,瞪着一双咳得通红、外加有点湿润的眼睛,看向靳樨。
靳樨的呼吸一滞,立马放开了漆汩,后退一步。
漆汩不明所以,自己揉揉眼睛,呼口气,说:“原来不是梦啊。”
他咳了这么一通,嗓子显得有点哑。
“梦?”靳樨转身去提被遗忘在地上的食盒。
琥珀正好奇地绕着食盒走来走去,认真地嗅从缝隙里飘出来的香气,用爪子扒了扒,还没扒出什么结果,冷不丁被提着后颈拎了起来,它竭力地转身,看见靳樨的面孔,于是控诉地叫了起来。
靳樨冷酷、不为所动地说:“不许。”
琥珀:“咪——”
靳樨把它拎去空盆子里,才把食盒提上桌,一面向外端菜一面解释道:“我去盯那个小子了。”
漆汩正饥肠辘辘,眼巴巴地望着,双手紧挨着并排放在桌子上,也没怎么认真听,没过脑子地问:“小子?谁?”
“蔡。”靳樨简短地蹦出一个音节,摆好了饭菜。
“哦,蔡放啊。”漆汩说,语气还算平静。
琥珀咪咪呀呀地溜达了过来,靳樨也没有意外,等漆汩摸出它专用的小碟子后,往碟子里拨了好些白煮肉,兑了些温水,在圆桌上给它在留了一个位置——如同同伴,琥珀这才满意地低头撕咬起来。
俩人都没有吃饭时说话的习惯,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地可以听见落针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