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姑娘与少爷的故事戛然而止。红玫瑰与红宝石,只是记忆里脱离轨道的一场梦。但外婆的叙述却在继续:ldquo我回来的那天也以为人生就此中断了,看不见未来与前路。rdquoldquo但停停,人生不会就此中断的,时间是最能抚平一切的。人很脆弱,但同时又最强大,等过些年你会发现,没有什么坎是一个人跨过不去的。rdquoldquo我和你外公结了婚,他是村里的会计,人很腼腆,长相也秀气。他也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子,是从北方来的下乡知青,我见过。长得漂亮、很有学识和礼貌,待人也亲厚,从来没有高高在上的做派。rdquoldquo她插完队回北霖读大学了,同他偶尔有书信往来。rdquoldquo但你外公和我不一样,他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,只能一辈子放在心里。rdquoldquo结婚那天我们就说好,这辈子就当战友,把剩下的岁月当作战场,一起拼搏到最后。rdquo顾嘉年揩了揩眼角。她在听故事的过程里,已经猜到那个少爷是谁了。也意识到迟晏曾经递给她的那盒红宝石项链,并非不小心拿错。ldquo阿婆,那你helliphellip没有遗憾吗?rdquo外婆想了想,说道:ldquo我也以为会有遗憾,可到头来仔细想想,好像没有。rdquo她温和地看着顾嘉年,一字一句地说:ldquo姑娘后来有了一个聪慧拔尖性格要强的女儿,两个资质平平却性情敦厚的儿子。往后的岁月里,她又添了两个鬼头鬼脑的孙子。最最重要的是,她有了一个宝贝外孙女,那是上天送给她最珍贵的礼物。rdquoldquo从前往后看,人生荒唐到过不下去;但从后往前看,其实每一年都是嘉年。rdquoldquo停停,你的坎,也会过去的。rdquoldquo嗯,rdquo顾嘉年抱住她,眼泪浸透她的白发,ldquo会的,我要去复读了,阿婆。rdquo*第二天吃过早饭,顾嘉年背着书包去爬墙虎别墅,她像往常那样用钥匙开门,轻手轻脚走进客厅里。只是没想到迟晏已经睡醒了,正坐在书桌后一边喝咖啡,一边散漫地敲着键盘。顾嘉年把书包放在沙发脚下,惊讶道:ldquo迟晏,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?rdquo往常他最早也得十一点多才会起床。迟晏抬眸睨了她一眼,语气好笑:ldquo想起就起了,管这么多?怕我打扰你看书?rdquo顾嘉年连忙摆摆手:ldquo哪有,而且我今天不打算看书,既然你在mdashmdashrdquo她深吸了一口气,从口袋里拿出手机:ldquomdashmdash陪我打个电话?很重要的电话,超级重要,我自己一个人有点不敢。rdquo迟晏顿了片刻,问她:ldquo打给你爸妈?rdquoldquo不是,爸妈那边我准备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他们。rdquo顾嘉年说着,把之前从网上找到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输进去,解释道:ldquo是北霖九中招生办的电话。三年前他们打电话来家里招揽过我,我答应了,但后来被我爸妈逼着毁约,去了霖高。rdquoldquo我想给他们打个电话,问问我能不能去九中复读。rdquo迟晏颔首,又漫不经心问她:ldquo需要我帮你打吗?rdquoldquo我可以勉为其难扮演你的监护人。rdquoldquo你帮我打?rdquo顾嘉年本就紧张,对这个提议颇为心动。然而挣扎了许久后,她仍是咬了咬牙,摇头道:ldquohelliphellip算了,我还是自己面对吧,横竖就是一刀。这才是第一道坎,未来一年还有很多难关,我不能总是躲在后面。rdquo她说着,抬头看他一眼。而后低声咕哝道:ldquo你helliphellip你在这里坐着陪我就行。rdquo迟晏闻言抬眉。这小孩,永远比他预料的更有勇气。他嘴角挂起一个弧度,扬了扬桌上的抽纸盒,调侃道:ldquo好,那我给你准备好纸巾。rdquo顾嘉年没好气地皱了皱鼻子:ldquo我哪有这么没出息。rdquo说着,一鼓作气按下通话键。ldquomdashmdash嘟嘟嘟,rdquo电话被接起来,是一个年轻女性例行公事的声音,ldquo北霖九中招生办公室,请问您有什么事?rdquo顾嘉年瞬间挺直脊背,手指握紧了手机,咽了咽口水。ldquo您helliphellip您好。rdquo她的声音比起对面来,明显稚嫩又紧绷:ldquo那个helliphellip我想问问,你们文科班还helliphellip还招复读生吗?rdquo对面停了一秒。顾嘉年又画蛇添足般套近乎:ldquo三年前,九中文科一班的周成斌老师曾经给我打过电话,只是我后来去了霖高。rdquo话说出口,她就后悔了,明显太紧张,说话没过脑子。她在说什么啊?这哪里是套近乎,这分明是挑衅。果然,女人闻言沉默了会儿。顾嘉年通过她的语气都能想象到她在皱眉。ldquo你去了霖高?那为什么不回霖高复读?rdquo顾嘉年脑袋里闪过无数个预先准备好的、更为保险的回答。比如觉得九中更适合自己,霖高比较注重理科教学,九中离她家更近等等等等。可那些体面遮羞的回答最终被她挤出脑袋,她脑子一热,鬼使神差地交代了所有前因后果。她老老实实回答着,说了逃课的事,也说了抽烟的事,也说了霖高不要她复读。期间,电话那头的女人不断提问,语气犀利、不带感情。顾嘉年一字不落地将那错轨的三年时间全都交代了一遍。最后,她问她为什么想要复读。顾嘉年顿了顿,干巴巴地讲了这些天的心路历程。她像个被审问的犯人,失去了润色的能力,只剩老实巴交的陈述。一通电话打了大半个小时,对面女人的呼吸声浅浅,似乎完全没有被她的叙述打动。沉默过后,她说自己不能做主,要跟年级组的老师们商量一下,三个小时后再跟她联系。顾嘉年礼貌地挂断电话,而后脱力般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。好半天后,她扁了扁嘴,慢吞吞地说道:ldquo要不你还是拿来吧。rdquo他挑眉:ldquo拿什么?rdquoldquo纸巾,rdquo顾嘉年苦着一张脸,ldquo我可能下一秒就要爆哭了,我在忍着呢。rdquo迟晏好笑地ldquo噢rdquo了声。他拎着纸巾盒走到她身边,忍不住弯腰薅了一把她头上睡得翘起的软毛,挑眉道:ldquo现在倒是诚实了。rdquo顾嘉年发着呆,没什么反应。迟晏摇了摇头,重新绕回书桌后。没有问她过程和结果。顾嘉年后知后觉地感到方才头顶有凉凉的温度抚过。她没心思去想那是什么,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。 ', ' ')